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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uddered Soul

Do you want to be my family?

7/22/20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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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TORY】TAG:Before,長孫苜紋。




醫療人員的實習總是沒完沒了,結束完精神科的實習,雙頭蜥開始在內外科打滾。
明顯的,這兩大科別非常忙碌。

忙碌到他幾乎快要跟其他人還有他們的生活脫軌,直到那通電話打來為止。


沒有來電顯示,接起電話時還沒有半點聲響,等了幾秒鐘對方才開口出聲。
雙頭蜥眨眨眼,是那個自己在實習認識的孩子,在他實習結束時偷偷遞出紙條,名叫長孫苜紋的孩子。

根據醫病關係,其實是不能在治療過程結束後繼續保持聯絡還有維持私人情感的,不過雙頭蜥想,只有一個,應該沒關係吧,也就把問題拋在後面了。

「我遇到問題了。」電話那頭的聲音小小的,即使看不到臉也聽得出來對方很煩惱。
「怎麼說呢。」反射性回應精神科最常使用的開放式問句,雙頭蜥靜待對方往下說。

畢竟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整理過後再說出來就沒有意義了。
即使那話語支離破碎也不要緊,重要的是那個過程。


「我想當面說,但會不會很麻煩你?」越說越小聲的長孫苜紋很清楚對方會多忙,他是明白的,從對方實習時總是最早到卻又最晚離開就能夠輕易得知。
「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是很在意作業進度,就來吧。」雙頭蜥笑了笑,對他而言,忙不忙完全取決於上門的人是誰。

正打算詢問對方在哪裡的時候,門鈴卻忽然響起。
還在疑惑是誰這麼會挑時機,一開門就和電話那端的人兒四目相對。

雙頭蜥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裡吐嘈起了。

這不是不管自己答不答應就已經跑過來了嗎……
端了第無數杯茶放到桌上,雙頭蜥和長孫苜紋對看,隨後持續沉默的氣氛。
已經默默乾掉好幾杯的長孫苜紋一句話都沒說。

雙頭蜥也沒出言相逼,只是靜靜坐在桌子另一端。

「他們很好,但我拿不出相對等的東西給他們。」


甚麼都沒有的自己,自然也沒有甚麼可以給出去的,長孫苜紋是這樣認為的。


到達那個家的第一天,他就呆了。
在那裏他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,打開來就可以看見裏頭有一個不算小的書櫃,上頭有滿滿的書籍,都是符合自己這個年齡層的。

那對夫妻笑著說,聽轉介的社工提過他喜歡看書,所以就不知不覺買了滿滿一櫃想讓他能夠盡情閱讀。

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呢,長孫苜紋完全不明白。


從有記憶起,他就認為一個人若是對自己好,是有目的或者是想從自己這裡拿到甚麼的。
可是自己明明一無所有,這對夫妻究竟會想要甚麼呢,他實在猜不透。

試著從社工給自己的,對方的身家資料尋找線索,卻仍毫無所獲。

丈夫是名記者,經常因為跑新聞不在家。
妻子則是一名小學教師,平日沒事幾乎都往育幼院去做志工。
兩人由於無法生育孩子,因此就登記排隊希望領養一個小孩。
但他也注意到了,這對夫妻排隊的時間不算短,這點是還滿奇怪的。
由經濟狀況來看,他們絕對有能力養得起一個孩子,照理說該是可以很快如願的,那麼,始終沒辦法收養到小孩的原因會是甚麼。


「很多時候,給予與接收都端看人們的心態而已,不一定接收了就要給。」

而且,有時候其中交流的都是無形的東西,比如感情。
長孫苜紋眨眨眼,看的出來企圖想理解雙頭蜥的話。

「這樣不會不公平嗎。」

「心甘情願的話哪會計較這些。」

「可是非親非故…」

「這個嘛,就要問他們了,」

畢竟不是那對夫妻,雙頭蜥確實無法揣測他們的想法。
他只能猜個大概而已。

「對了,你剛才說你遇到問題了,是甚麼樣的事情。」

「……不小心喊了阿姨一聲媽媽,她哭了。」

「…………哈?」

拼湊半天後,雙頭蜥總算是搞懂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
起因是這樣的。




今天早上長孫苜紋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接錯,八成是剛睡醒,精神上還有些迷糊,竟然就突然呼喚對方媽媽。

原本拿著煎鍋正在準備早餐的對方瞬間停格,連鏟子跟鍋子裡頭的荷包蛋掉到地板上都沒去撿起來,淚水瞬間盈滿眼眶,緊接著就滑落臉頰,一滴又一滴。

而另外一位則是因為工作不在家。

慌張說了一句抱歉,長孫苜紋抓起桌上的面紙盒往對方懷裡塞,拎起手機就衝出屋子。

心頭異常慌亂,還有股說不上的悶。


長孫苜紋沒有父母,從小就由兄長扶養,並且以不正常的方式被對待著。
因此他不明白所謂一般的親子或是家人應該是怎麼樣的,但他想至少是不可以弄哭對方的。
從他懂事起,從來就只有疼痛與難過時才會哭泣,自己喊的那聲稱呼怕是讓對方不舒服了吧。

現在該如何是好,今後又該怎麼辦,長孫苜紋還在休養期尚未開始上學,故根本還沒認識這裡的任何人,而當初接洽他跟這對夫妻的社工又因出差不在國內,因此在這座城市裡除了那對夫妻之外,他能找的就只剩下雙頭蜥。


「噢,我想那應該是……」話說到一半就打住的雙頭蜥猶豫起來,他心裡對於對方落淚的理由有點譜,或許不是百分之百卻應該猜中八九成。

只是,那不是該由他這個外人來說的理由。
但看眼前的小孩顯得不知所措,他開始思考起是否該給點提示。

正想著,門鈴就又響起。

雙頭蜥打開門,就見到收養長孫苜紋的那對夫妻氣喘吁吁地現身在門口。
原本沒有表情的長孫苜紋眼神也開始出現些微的,不明顯的情緒波動。




「我可以,說個故事給你聽嗎?」妻子的聲音有點顫抖,丈夫則是用力牽緊妻子的手,神情堅定地與握著杯子,一下子就躲到雙頭蜥後方的長孫苜紋對望。
「我們,曾經差一點點就擁有一個孩子,可是卻因為我生了病,所以孩子沒有張開眼看到世界就消失了。」妻子小小聲地做了開頭。
「那是個自體免疫的疾病,它叫做紅斑性狼瘡,需要長期服用一種叫做免疫抑制劑的東西,而且也不能隨便懷孕,因為那將有極大的機會讓她因此喪命。比起有個孩子,我更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在我身邊,我不願意她冒險。」


丈夫默默地接了下去,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說出社會局與登記紀錄上沒有寫出,長孫苜紋沒有查到的資料,那些屬於他們的故事。



「商量很久後,可是真的還是很想要孩子,所以我們就去申請希望領養,但這個身體跟不定時炸彈沒有兩樣,不穩定的免疫力導致一場小感冒都有可能奪去生命的局面,誰會願意把孩子交給我們呢,就這樣一年又一年,我們還是盼不到孩子出現。」

「可是有一天,社工來電說,有個孩子或許適合我們,那是個跟我們無緣出世的孩子同年紀的孩子。」

「因此我們就答應了,可是,你應該也記得吧,在你要來之前,我們跟你還有社工說好的,」

「倘若不喜歡我們,我們會尊重你的決定,我們會聯絡社工幫你再找個家。」

「或許你早上只是一時還沒清醒喊錯了,都沒關係,你的心意我想我們大概知道了,恐怕我們還是沒辦法成為爸爸跟媽媽吧。」

長孫苜紋轉身跑出去的時候,她就想自己應該是沒機會了。

「但是,還是好高興你做了我們家三個月的孩子,這三個月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,」


就算丈夫不在身邊,家裡終於不再只有自己,而自己也多了一個掛記的對象,能夠去操心、去深深喜歡、可以放到第一順位去替他著想,這一切都是讓人開心的想哭。


三個月的時間夠她回味一輩子了,就算之後不會再有孩子來到這個家,她也覺得自己可以忍耐。


「謝謝你喊我一聲媽媽,那是我收過最棒的禮物了。」


給長孫苜紋的房間、書櫃上滿滿的書本,為他添購的所有家具與物品,還有幫他做的每一件事情,都有著他們最深切的願望。



那個希望再多擁有一個家人,讓來不及給自己孩子的愛,轉交給需要的孩子的心願。



「你甚麼都不用給我們,只要願意選擇留在這裡就足夠了,那就已經夠抵過一切事物。」
「這樣好奇怪,很不公平吧?」長孫苜紋終於開了口。


很公平,因為你是我們認定的家人。兩人異口同聲下了結論,接著四個人都安靜下來。


是的,他們想要的是一個孩子,因此想給長孫苜紋一個家,想成為他的家人。
那正是他們要的,所以要付出甚麼都沒關係,他們是這樣認為的。


嚴格說起來是種交換沒錯,可是他們不在意會得到甚麼,只是想要把能夠給的都給這個孩子,僅此而已。 



「那為什麼要哭呢。」長孫苜紋徹底不明白這件事情。
「不是只有難過與痛的時候才哭,很高興的時候也會哭喔,那個叫做喜極而泣。」她耐心地給長孫苜紋說明著。
「……我以為是妳不喜歡。」抿著嘴,長孫苜紋突然覺得眼睛很熱,卻完全不理解其中緣由。


很久之後,他才知道那種感覺名為在乎。


「……小苜,我能夠擅作主張的把你早上的話當真嗎?」



所謂的母親,最渴望的就是孩子那句媽媽,不論孩子的年紀與性別,或者是否有血緣。
她當然也不例外是如此期盼的。
能夠以母親的身分自居,是她多年的心願,雖然或許只是她一廂情願。




「……如果妳不討厭的話。」長孫苜紋總算是從雙頭蜥身後探出頭,然後緩緩走向那對夫妻,不,現在該說是他的父母了。

一個飛撲上前,長孫苜紋被『母親』緊緊摟住,然後被對方的淚水弄濕衣襟。
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。





之後長孫一家三口站在雙頭蜥房門前頻頻鞠躬道歉。

「抱歉給你添麻煩了。」
「不會啦,沒事就好。」

只是他的作業徹頭徹底完蛋了,被這家人的事情弄得一個字都沒有寫,雙頭蜥已經可以想像明天被教授大吼的景象了。
只是,管他的,有些事情永遠比課業重要。


「「「我們回家吧。」」」不約而同說著同一句話,三人你看我、我看你數秒鐘,接著各自把頭轉向別的方向,全都瞬間紅了耳根。

雙頭蜥莞爾,還真是有一家人了的樣子了啊,這三個人竟然從這種小地方開始有點默契了。
未來或許還有很多問題,但他們想必都可以共同度過的。
笑著送走三人,雙頭蜥走到書桌前,打開火車時刻表,盤算著下次實習休假空檔回去扶養自己的育幼院一趟。


那個與他毫無血緣,卻給了他很多重要事物的地方,他重要的『家』。



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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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TORY

    過去回憶、現在時間,擁有主線劇情的故事。

    PERSONAL TASKS為「個人任務」專用TAG,也收錄STORY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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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七月 2015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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